披了个小马甲

杂食生物,每个坑都躺一躺
不定期诈尸,是苦逼学生党

【花怜】三千

▲小甜饼,时间线是婚后

▲初次花怜,感觉把握的不是很好,因而来一发ooc预警

★感谢各位观阅!且祝各位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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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夜色如墨泼般浓稠,轻云间漏下几缕月色,淡化了环绕的星。临窗的塘畔有丁丁漏水,伴着夜虫通夕鸣响,更显万籁俱静,了无人声。

   

    已是子时,窗内的人仍旧危坐于案台之前,执笔凝眉似是思索。如今方近年末,前来破烂仙人庙前祈福的人数不胜数,因而案台上堆积的文卷亦如小山。他白日里刚解决了一起祈愿,回到旅馆还未歇息片刻便有大沓任务纷至沓来。

   

    仙人体质加上鬼气充盈,就是通宵不睡也应不觉疲惫。但这并非谢怜难以成眠的原因。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


    他放下笔,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经意间往窗外一瞥,渴望看到一只前来相扰的银蝶,可依旧略无一物。


    本就也希望渺茫。毕竟需要绝境鬼王亲临处理的事务也必然堪称绝境。能顺利完成已是不易,更遑论再分出点心思来花前月下了。


    一想到花城,紧绷的嘴角霎时松弛开来,划出一道微笑的弧度,连带着胀痛的头脑也随即清明澄澈。莫名的淡泊宁静缓缓升起,如身陷棉绒般令人心安。他复又低下头,凝神于眼前书卷之上,满心都是尽快解决掉事情便回家等三郎的念头。


    回家,回家。看似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仙官又在心内幼稚地把这两个字眼细细咀嚼一下,甜滋滋地在舌尖化开,一圈圈地荡着涟漪,直直泛到心底去。


    烛光摇曳中,漏刻又漏空一格,被细细阅览过的卷宗叠放在软垫旁。谢怜挑拣出几宗临近的,轻轻累在桌角,决定天明时便去看一看。


    整理完公务,睡意也是彻底全消。谢怜长吁一口气,扶膝起身,垂手轻理衣服下摆,随即信手挥灭烛灯,霎时便泻了满地月光,映得他身上的白衣平添几分柔质,略带银光。


    伸手推开竹木小门,顺着石阶下的栈木道往院门走去。谢怜特意挑选了间远离市集的旅店,以方便自己一心一意处理公文。不知怎地,他一向不喜凑这些熙熙攘攘的热闹,倒更偏向于静坐凝思。许是那万年来茕茕而行的日子过惯了,甚至能与一日一日间盈泠拂绕的沉默孤寂融洽相伴。于是愈发地自喧嚣人间抽离而出,带着对万事万物的淡然,平静而又寡淡地日复一日柴米油盐。


    原以为这随性的散步足以调剂疲惫的身心,却不知怎地,今夜的静谧倒让他心慌烦躁。木屐踏板的嗒嗒声如白点乱珠般砸在他的心上,竟无端端地令他惴惴不安起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干嘛?不知怎地,谢怜开始打心底地自问自答。


    那时花怜化蝶离去,而他于人间静静等待。为了将道观打理得更井井有条,他费力地在新制小路旁移栽树苗, 却因为无甚经验,而导致第一年举树无果。此后他越来越娴熟,能够成功栽活各式各样的稀奇树种,在园艺方面颇具造诣。


    但直到那时,花城仍未出现。而他倒也不心慌,依旧静静等待。


    思及此,谢怜不由得感慨自己那时的心大,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信念能守护他渺茫的希望之火静静燃烧那么多年。


    但现在,仅分隔一月有余,便已这般思之如狂,简直到了不可忍耐的地步。更遑论再次生死相隔,后会无期了。


    许是随着相处年岁渐长,愈发感到对方之好,如层层入味的酥糖,每沁入一分都有不同的滋味与口感。


    胡思乱想许久,面色稍霁的神官不由得勾起嘴角,本就温润的五官霎时神展开来,如玉般精致美好。


    闲逛片刻,便觉有些无聊了。一切都太静了,静得连心脏跳动的重重锤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吞吐呼吸间饱含着满满的孤寂与凄清。


    于是,他突然想去城中逛上一圈。


 



    城中并无宵禁,各式印着彩绘花灯耀得市井白亮如昼。小贩们推着木板车,摆放着精美的剪纸香包及发簪。道路女眷花枝招展,相携在各摊面间流连忘返。不时经过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围着些舞龙唱戏的当地戏班。


    今夜怎的如此热闹。谢怜想到。


    恰逢两名女子与他擦肩而过,手中捏着绣着民族纹路的洁白帕子,看到他超群的容貌,不禁羞涩地驻足,借着看商品的余光掩嘴偷着瞄他。


    正好。谢怜微哂。


    于是他走上前。两名女子见他走近,颊上红晕愈发浓艳,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谢怜略一拱手,“两位姑娘,恕贫道叨扰,请问今日是何节日,怎的街上这般热闹?”


    两姑娘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赶忙回礼道,“这位道长,今夜乃除夕夜,依本地习俗而设夜市,且不知缘何,这次夜市的花灯格外多,简直堪比京城的千灯宴了。”


    除夕?千灯宴?谢怜一怔,这才想通为何近日祈福如此之多。而自己净忙着斩妖除魔,竟都过忘了时日。


    谢别两位姑娘,他信步向前。一边欣赏道旁盛景,一边禁不住地感慨惋惜。这大年夜的一番人间盛景,却无人作陪相与欣赏。


    于是,禁不住地,思绪又飘到了花城身上。不知他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年初一又能否赶回鬼界与他好好聚上一番。想着想着,心里又不禁空落起来,身旁喧嚣的人群蓦地远去,而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看到挂满花灯的亭台就在前方。谢怜便随手买了个灯笼,捏起软毫题上几句,走到湖边小亭挂上红绳。身旁充斥着浓浓年味:盈盈灯火跳跃着,暖黄光影铺洒遍地,沿岸花灯连片绵延百里,犹如摇头摆尾的长龙,连湖面都映上粼粼波光;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身畔人群来来往往,或锦衣华服淡妆浓抹,或同他一般的身着白衣飘然出尘。有拖家带口闲步长亭的,有负手吟诗诵赋的,亦有好友相伴追逐嬉笑的孩童们。


    江面上犹有游船在摆荡。他扶栏遥望,却猝不及防间,对面亭台一道红艳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亦站在喧嚣人群中,充满异域特色的五官深邃立体,银色护腕被灯火映得流光溢彩,暖黄色罩在他的身畔,泛着温柔的光。


    谢怜怔了怔,巨大的喜悦升腾而起,血液呼啸奔向头顶。他连忙退后半步,转身便推挤开熙熙攘攘的人潮,顺着石桥向对岸奔去。


    所有喧嚣被弃之于后,湖面粼粼波光荡漾于身畔,斜月挂于天际,对岸火红的身影愈发清晰。此刻谢怜脑海里再不容一物,唯那缓缓的回首,及嘴角勾起的俊郎弧度,和朝他伸出的修长手指,指上系一红绳,颤颤巍巍在微风中晃荡。


    不多时,他已离花城不过几步远,于是慢下步伐,缓缓地靠近,生怕这宛若易碎的梦境般消逝在繁华夜幕中。


    一步,两步。花城的面庞已近在咫尺,沉沉黑眸间此刻泛着暖黄的光,柔和地望着他。修身的红衣衬出挺拔如松的脊背腰板,黑色皮靴紧贴小腿肌肉。在嘈杂凡世中无比高挺出众。


    谢怜伸出了手,两人指尖相触,尔后手掌相贴,在白色衣袖的掩护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温度顺着手心传导至全身,盈盈充满心腔。


    目光对视间,花城莞尔地轻声喟叹道,“哥哥。”这低低的叹息沙哑磁性,蛊惑着谢怜向前靠去,直至二人脚尖相碰,鼻尖相抵。


    谢怜微微笑道,“三郎可是办完了事?让我可好是一番等。”花城单手环过谢怜的腰,感受到对方的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哥哥可是在怨我?”他摩挲着谢怜腰间衣料,轻声笑道,“那为表歉意,三郎今夜必定好好向哥哥赔礼道歉。”


    谢怜:“……”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于是忙挣扎着从他怀中起来,只是一手还恋恋不舍地拉着他。“我怎会怪三郎?”谢怜正色道,“三郎能来已是不易,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正好,今夜这千灯宴甚是壮观,你说巧不巧,恰被我们赶上了。”


    花城微微一笑,“哥哥喜欢便好,那我们就逛一逛吧。”


    于是二人顺着亭廊继续前行。谢怜望着那灯海出了神,不由得感叹道,“当今天子很是开明啊,连这般偏远的小镇都有如此景观。”花城挑了挑眉,一言不发。谢怜等不到回应,奇怪地侧首望了望他。


    “我看哥哥,方才挂了一盏灯,上面可有题字?”半晌,花城慢吞吞地问道。


    “自是有的,”谢怜笑道,“我不说,三郎怕是都知道是甚么了吧。”


    “那还真不知,哥哥可愿亲自说与我听?”花城俯下身,猝不及防地靠近谢怜耳畔,灼热的呼吸霎时熏红了白皙的脖颈。


    谢怜微微偏头,无奈道,“三郎,你真是……”


    话音刚落,便听到旁边一小贩喊道,“香囊!京城彩云阁精绣!来看看咯!”


    那摊位上的物件确实丰富,绣脚精美细腻。谢怜不由得上前细细观览。小贩见有客户,忙殷勤道,“两位客官,来看看香囊!大过年的,回家送给娘子,或送给心仪的姑娘最是好!”花城信手捻起一个,笑着对摊主道:“我家这娘子可是金枝玉叶的贵人,风华无双而风姿绰约,而性格淡泊出尘,你看什么样的香囊合适赠与他?”


    谢怜微窘,他瞪了花城一眼,而对方只是回以一个暧昧的微笑。小贩见有生意可做,忙不迭道:“那娘子必定配这金累丝镶松石金囊,您看这金丝边,高贵华丽颇具风采,而这松木石却蕴含低调与劲拔,正符合您娘子的性格。拿去赠与您娘子啊,她定然高兴。”花城饶有兴趣地打量一番,半晌,故意侧过头凑近谢怜道,“哥哥,你看这个香囊如何。”


    谢怜正色道,“绣法多样,且以雕绣为主,确实做工精致;松木味易辨,可见用料并未欺瞒,总体来说不错。”


    花城道,“那你觉得我娘子对此意下如何?”


    谢怜道:“他甚是喜爱。”


    小贩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打哑谜,只大概知道自己的生意或能做成,嘴角还维持着殷勤的僵笑。半晌,二人耳语完了,红衣的那位男子终于掏了钱袋,而白衣的道长则接过了香囊。


    “这俩人真奇怪。”小贩嘀咕道。

 

 


    谢怜把香囊挂在了腰带上,霎时脱凡超俗的道长便有了倜傥风流的意味。


    “谢谢你,三郎。”谢怜侧过头看向花城,柔和地烛光映照在他的五官,显得温润如玉。


    “不过一个香囊而已,哥哥不用跟我客气。”花城负手而行,亦偏头与谢怜对视,二人眼底皆含融融暖意。


    “不只香囊,还有这一湖畔的花灯。”谢怜道,玩味地观察着花城的反应。


    果不其然,花城脚底一顿,随即舒畅一笑,“哥哥果然聪敏过人,三郎佩服。”


    谢怜展颜,一手牵过花城,感受到对方的红绳硌在自己的指骨上,掌心相触间带来令人安心的温度。“原先我以为此地富庶,因而大办灯展,但我所接到的卷宗却大多因天灾或人祸而起,因而可知这里祸事颇多;并且,此地距京城并不远,而京城制作的香囊的价格却比原先翻了一番,可知商路不畅。所以怎可能富庶?我猜,定然是某人的大手笔了。”


    花城默然片刻,缓缓摩挲着谢怜的手背,道:“我曾答应哥哥,每年定有明灯三千;无奈今年我们都在凡间,便只能草草以这些花灯相替,还望哥哥莫要嫌弃,回头三郎再补上。”


    谢怜停下脚步,也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双手搂上花城坚实的脊背,下把抵在他的肩膀上,与他交颈相拥。“我怎会嫌弃,”谢怜喃喃道,眼角微湿,在暖黄光影中泛着细碎的光,“有三郎相伴,已是我生之大幸。”


    花城低低笑了声,不可抑制地回搂住他,埋首到谢怜耳畔,道:“哥哥,新年快乐。”

 


    

    长亭之外,无垠星河绵延万里,而与之相接的是沿岸连片的千里灯海,宛若舞动的火龙般倔强地展现人间生机;长亭之内,红白两道身影交缠相拥,任凭两旁人潮来往涌动,宛若水中磐石般屹立不动。好巧不巧地,兜兜转转,二人又回到了谢怜挂灯的地方。清秀的字体别具一格,遒劲有力地书写着浓稠得化不开的相思与希冀:

  

       明年今日千灯时,相携愿有三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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